前言:一次偶然经过了我曾经工作过的老监狱(现已拆迁),看着它依然挺立的围墙,让我不禁想起了这里面过去的人和事。过去的虽然成为了历史,但岁月的长河抹刷不了那段辉煌的痕迹。仅以此篇献给老一辈的监狱人。
老墙,就是我曾经工作过的监狱的那一道道围墙,人们习惯称为高墙。“高墙”这个词,对我们每天在它里面工作的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同时高墙、电网和铁窗的组合,又成了监狱形象的代言。在高墙围起来的整个时空里,是警察和囚犯在充实着这个特定的世界。
在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初期,为了惩治和改造各种犯罪分子的需要,一道道高墙在那些叫什么坳或什么坪的山沟里或半山腰间站了起来,它们一站就是几十年。几十年的光阴如流水,匆匆地带走了一代监狱警察的辉煌人生,也在这些高墙的身上留下了那个时代的烙印。如今高墙老了,看到墙体上剥落的痕迹,苍老的高墙犹如一块携刻着监狱发展的历史丰碑,在它的身上刻下了老一辈监狱人的创业艰辛和无限激情。我作为第二代监狱事业的传承人,每当面对着我们日夜相伴的高墙,我深深的感到我们肩上责任的沉重,面对这苍老的高墙,在恍然中我又找到了那段难忘岁月的踪迹。从苍老的高墙身上,我又一次看到了老一辈监狱人无私奉献的精神在我眼前闪现,那一张张黝黑的面容和他们忘我的工作作风一直在激励着我。
几十年来,在这道由青砖砌成的墙身围成的这么一个不规则的圆里,沉淀着许多激动人心的故事......几十年过去了,无情的风雨让墙身没有了往日的风华,蒙面邋垢,墙体风化剥落,就像一个老人周身长满了老年斑,仿佛少了一些往日的神采,然而,却多了几分时代的沧桑。它虽经历了岁月无情的侵袭,但仍不失它内在的威严。从它站起来的那天起,身上就赋有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社会使命。苍老的高墙不说话,心里却很明白,是它圈子里那一茬一茬的人们在推着它的日子往前走。它更清楚地知道那些长年陪伴在它身旁的警察们,这些警察在它的圈子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地做着不为人知的单调、平凡而神圣的工作——教育改造人。
过去听老人们爱说岁月不饶人。的确是,惜日朝气蓬勃,青春飞扬,身上还带着硝烟味的热血军人,来到这荒山野岭从事他们陌生的职业,他们和这苍老的高墙一道,扎根这里几十年。如今个个脸上都布满了岁月流过的沟痕,那头茂密的黑发已变得雪白如霜,过去那挺拔威武的身板已变得弯曲,岁月带着他们老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然而,只有这苍老的高墙还能默默记住他们的往事。
一言不发的苍老高墙,是这个特定世界里最重要的角色。好多曾发生过的事情,它记得清清楚楚,一件也别想逃过它的眼睛。就像某年某日的一个漆黑的夜晚,有个罪犯想越过它,来逃避法律的惩罚,结果被它身上的电网击倒在地,而落下终身残疾。又如某年某日,有个警察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依法履行职责,在制止监内罪犯的又犯罪行为中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老墙深情地看到警察们披星戴月,起早贪黑带押着罪犯在矿井、在茶山、在田间地里的深处,处处都有他们忙碌的身影。还有那些因工作劳累而倒在岗位上的战友们......等等这些全都被装在了它的记忆里。
一拨一拨带着扭曲心灵进来的人们,经过它的矫治后带着健康的心态又重新迈向社会,成为了社会的守法公民,是老墙里,那春一般的温情拯救了一批又一批将死的灵魂。老墙不居功自傲,只是默默无闻......
老墙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它站立的地方,直到最后一刻。墙里的一切都在一天一天地发生着新的变化。许多事情,年老的高墙从未想到过,一切对它来说都很新鲜。墙里的管理已经进入了人性化、科学化、法制化的管理时代,警察的一切执法活动都是文明、公正、公开的。每个监区都设有亲情电话、心理咨询室以及各种信箱等,监区里的这些信箱是方便服刑人员直接向各级领导反映情况的专用信箱。从这些细小的变化来看,说明了监狱在很大的程度上大大的改善了服刑人员的改造环境,也切实地维护了他们的合法权益。年老的高墙在这里守望了一辈子,守的就是平安,望的就是和谐稳定,看到监狱在平安和谐中发展变化,在它苍老的脸上也露出了心慰的微笑。
老墙也有落寞的时候,心情也会变得十分沉重。当看到许多与自己共同战斗过的老战友退休而去时,以及监狱被撤消或者搬迁时,最后被遗弃的只是它孤独寂寞的身躯,因此它显得格外沉重。几十年的日夜相随,就在那一眨眼之间到了不舍的离去,他们是那样的依依不舍。想想他们共同经历过的艰苦创业,在恶劣的工作环境下他们同甘共苦,乐于奉献的片段,例例在老墙的记忆里展现。老墙送走了一代监狱人,看着这代人打下的坚固基石,老墙原本想,在这个岗位上自己还能坚守几年没问题!然而它未能坚持到这一天。随着监狱改扩建工程的有序开展,它也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有一天,与它朝夕相伴的人们突然搬迁到新的监狱,年老的高墙,带着满身的沧桑也就完全退出了它的使命舞台。在它的岗位上接替它的是一道钢筋水泥坚固的年轻身躯,新一代的高墙身上配置了先进的装备,精神更加焕然一新,年轻的高墙更显时代的朝气和一身的威严。
如今重返老墙下,望着熟悉的老墙根,那退去的历史背影又一幕一幕在脑海里萦绕,不由心起敬意。曾经那威武的身躯,带着半个世纪的荣耀随着它被时代淘汰的那一刻,也就渐渐消失在那茫茫的时空里了。也许人们早已淡忘了那段激情的历史,或许那高大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我想,唯一能记住它的,可能就只有那被封存起来的一张张泛黄的记忆......
宜宾监狱 童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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